小血管炎

医院看病艺术6


北京著名痤疮医院 http://baidianfeng.39.net/bdfby/yqyy/
1到了北京,医院,医院在长安街南边,一环内的黄金地段。医院大楼,上世纪的建筑里装着国内最顶尖的眼科力量,天桥上挤满了病人、白大褂、卖太阳镜的地摊小贩,以及算命讨钱的盲人。医院挂号如同上青天,当黄牛抛来橄榄枝时,我们也不拒绝,挑了个东北口的中年女人。东医院门口的彩票店,搬了三条板凳出来,她翘起了二郎腿,一股大蒜味问我们,“啥问题啊?”我感觉气氛有点走调,挪了下屁股说“到这里能有什么病?就是看眼睛啊。”东北大姐放下二郎腿,连忙说,“我是问眼睛什么病啊!这里眼科医生上百个,不同的眼病得找不同的专家!你放心我们都是挂上号才收费的!”东北大姐拿出纸笔,写下我陈述的病情,说我的状况得看眼底病,最快今天下午或明天早上,就给我们挂上一个对口的专家。我和我爸刚在出租房吃完午饭,东北大姐就打电话叫我门下午过去,挂上了一个姓文的眼底病专家。窗口取了挂号单,东北大姐带我们去候诊区,我爸把卷好的三张红钞递给她,东北大姐直接插兜里,叫我们就在诊室门口等着叫号,她先走了。过道塞满了病人,东北大姐拨开人群往外走,挤到人流中又转过身,冲我们坐着打电话的手势大喊,“医院里的一切事情,包括吃饭住宿交通问题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如她所言,之后我们遇到的所有问题,无论在院内,还是在院外,甚至是抢离京的火车票,都靠卷起来的钞票联通电话那头的她解决。2超量的病人和家属镶满过道,暖气炙烤着浮躁的我们,压抑,缺氧,却又不得不在门外等着希望的召唤。上医院就能体会到,在拥挤嘈杂的环境下,你没有心情玩手机,也没有耐心和人聊天,你只想呆滞地盯着诊室门,机械地看叫号屏,闭着眼短暂抽离,心里骂着无数个我操怎么会是我生病?叫我名字了,像是南天门的召唤,我和我爸赶紧拥进去,女助理接过挂号单,小声地询问我病情。我从确诊狼疮说起,用药后又停药,复发后视力下降,一直下降到现在,像是回忆一场十年的过去,被女助理记录在一页病例纸上。又测了眼压视力,点了散瞳药水,闭着眼被我爸牵着走出诊室。自眼睛生病后,我开始频繁触碰我爸的手,很大,很厚,嵌满了沟壑纵横的皱纹,过马路时,我爸会靠近我牵住我,捏紧我示意停下,拉起我示意继续向前。又是漫长的等候,黑暗里漫长的等候,两腿站得发疼,我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反正我现在看不见任何人,也不想顾及别人的眼光。生病之后,尤其是患一种无休止的疾病后,你会忽略外界的评价和变化,只想感受自己的身体,不要体面,只要舒服。十个诊室的门开开合合,一个个病人进去,一个个病人离开,过道里空了,只剩下我和我爸,一个小女孩的三个家属,我们相视一笑,像是走完长征的两支残余队伍。女助理叫我们都进诊室,我坐在眼压器旁等候,小女孩坐在医生面前,头靠在仪器上,听着医生指挥转动眼球。那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医生,东北大姐说“文大夫是眼底专家,视神经专题副会长”,过道里也贴着文大夫的简历,一大堆头衔,医院里,头衔比临床年份更值钱,也更让病人信服。小女孩看完了,视神经萎缩查不出原因,医院让去大城市看看,文医生看了,怀疑是视网膜色素变性,进一步检查才能确认。开了堆检查单,小女孩爸爸蹲下身问女助理都需要多少钱,那个爸爸比我大五六岁。视网膜色素变性,之后我每听到一个眼科病名,总会不自觉地记下,了解发病原理与治疗手段,收集大量眼科病名后,发现大部分眼疾都是上帝在抓阄,没有发病前奏,没有治疗收场,一旦开始了,就要面对终生的纠缠。文医生很像我的高中数学老师,清澈的声音,通畅的表达,卷曲的黄发,金丝边的圆眼镜,肯定的口吻告诉我这是狼疮的视网膜病变,需要再做个造影检查,需要去找风湿科医生控制狼疮。接着在我病历本上画了两个圈,代表两只眼睛,圈里有纵横的虚线,“哐”一声,刻有文医生名字的红印章盖在病历本上。3医院的门诊检查,用人间炼狱来形容毫不为过,采血只有三个窗口,在一个小房间里,病人从室内挤到室外,围着楼层过道排一圈。我从早上八点饿着肚子憋着尿,一直排到十点,总算到窗口了,拉起衣袖伸出左手,一根硕大的针头扎进去,没血,针头取出来,老护士操着宫廷嬷嬷特有的京腔“这什么血管这么细!让人家怎么扎呀!”我左手按住,右手又伸进去,硕大的针管还是没抽出血来,来回挑拨针头,老护士像是买到假货一样嘀咕怎么回事。一个更老的护士走过来,压低嗓子说“拔出来,我来抽”,我又按住右手,贴着棉签的左手伸进去。针头扎得很深,如同挖走我一块肉,深埋的血管涌出血来。我按着左右手走出采血室,两个小时的站立与扎实的三针,整个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医院附近吃饭,东北大姐推荐的胡同馆子,两荤一素不到八十,味道家常分量极大,我爸连夸靠谱。填饱肚子,又直奔门诊造影室,医师还没到,造影室外已经挤满了病人。所有病例插在门上的挂篮里,按照病例的先后顺序叫号,大家都盯着诊室门,没有人插队,也没有人走开,在医院里,各个角落都形成群体监督。一点半医师到了,三台检查机器同时开工,荧光造影检查需要先做皮试,皮试过了再点散瞳药水,最后进去坐在机器前,伸出一只手静脉注射荧光剂,眼睛跟随医师的指挥对着仪器转动。荧光剂推进静脉,瞬间就能到达全身毛细血管,通过对眼底的照相,可以看出荧光在眼睛血管里的流动状态。荧光透亮的地方,表示血管通畅,荧光不通的地方,表示血管堵塞,荧光渗透的地方,表示血管破裂。高血压心脏病患者需在稳定时做检查,肝肾病人需慎重,一切不良反应病人自负,念完责任书上的说明文字,我和我爸签字同意。医师拿着排好的病例叫名字,家属们都围在门外听着,病人们散瞳后闭眼靠墙,没墙靠的就人贴人站着。过道边上有一扇小窗,吹着三月的风,透着快落山的光,大家像是被装在放映盒子里。双腿从发麻站到无感,我耳边听见一个女声,“你眼睛啥病?”我半眯着眼,一个三十来岁的大姐单闭着眼又问我一遍,我说,“视网膜病变,你呢?”所谓的同理心,只有在同病相怜的人身上才会共鸣,永远不要逼迫一个屡遭不顺的人强颜欢笑,也不要要求一个落入不幸的人笑容可掬。大姐患的是黄斑病变,号称“眼癌”,每个月给单眼注射一种外号的针药,因为这款注射剂价值,原本的药名反而都忘了。大姐说打了后视力没有再猛降,但也没有回升,从鼻孔到肛门都做了体检,查不出发病原因,只能继续打,医生说保持现状就是最好的状态。我闭着眼听见大姐长叹了几口气,自嘲的口吻说“这只眼就将就着过吧,只希望不要再找上另一只眼,我就谢天谢地了”。站到下半身失去知觉,站到我快要崩溃倒地,才听见医师解放般的叫唤,我赶紧冲进检查室。造影剂打进我的血管,一股恶心的味道从心底泛起,我“哇”一声吐出来,一旁的护士赶忙推过垃圾桶,左手推住我快倾倒的身体,我闻到了上一个病人的呕吐物,强烈的恶心灌入胸腔。吐到我唾液干净,医师问“好了吗?后面还有病人”,我才意识到右手还扎着推针,赶紧转过身,下巴放在仪器上,像只刚被剥皮的兔子,听着医师的指挥用力转动眼球。走出医院,天彻底暗下来,想起明天还有两个检查,身体如同灌铅一样沉重。吊着我爸的胳膊,连连叫苦,而我爸,那个也一直站在旁边陪同我缠护着我的中年男人,像教育小孩一样说,“医院多累,以后就要乖乖生活了。”4眼睛检查总算做完了,我和我爸打完一场激战,既放松又不安地去找文医生,又是最后一号,在拥挤的过道里痛苦地等待。等到人烟散尽,我们跨进诊室,文大夫看完我的检查,又看我的眼底,说,“视网膜血管炎,需要去做激光手术,同时找风湿科的杨主任控制狼疮,我和杨主任会配合给你定制一个治疗方案。”大概是因为文医生精致的外表,宽敞的诊室与温和的沟通,尽管做检查、排队候诊很绝望,进了诊室我就放松下来。自文医生后,我在医院看的每一位医生,都如同铁面,无私的阎王,毫不停歇地宣告谁走向光明,谁走向黑暗,每一次看病,都如亲临判决现场,流水线般的问诊,医生飞速地敲下一个个处理手段。我的造影结果,眼底血管好比洪水泛滥,有的支流堵塞,有的河床塌陷,我的视力能保持到现在,可以说是大禹保佑。文医生叫我去打激光,赶紧打掉漏血的血管,等于挖掉泛滥的支流。激光室有两位一声,女医生接了我的单子,说排号到三周后,拿了牌号单,我眼底仿佛出现大兵压境的东海龙王,他要将我淹在波涛巨浪中。我爸立变托塔天王,拖出一台大哥大,一个电话打给东北大姐,十分钟后,东北大姐过来,拿了我的病例和牌号单进激光室,不到十分钟,东北大姐出来,女医生探出上半身,对我和我爸说,“就在这里等着,上午最后一个加号给你做。”我爸和东北大姐走到楼梯间,他们在那里进行了交易。女医生给我点了散瞳药水,,我贴着墙,听着其他病人说打激光很痛。有一个病人做完出来,我半眯着眼看,是一位老太太,被家属牵着,她两眼紧闭,下巴滴着泪花,一只手在胸前捏了个莲花指,嘴里念叨“阿弥陀佛”。中午十二点半,我最后一个进激光室,里面也只剩下女医生,她挪动着仪器叹了几口气,听得出很疲惫,喝了两口茶,换了种哄小孩的语气说,“三岁小孩都做了,打激光不痛的,你保持头不动。”一个小镜头扩充我的眼皮,无论多想闭眼,无论眼泪怎么流,都得被迫睁大眼睛接受那一记记的射击。三岁小孩都打了只是心理安慰,像是有人用水枪,一下下地射击眼底,女医生点击的手速快起来后,就是一连串的刺痛,如同成群蚂蚁张开大口撕咬眼睛。总算做完,女医生取出小镜头,我立马盖住眼皮,整张脸已经被泪水冲刷了几遍,女医生给我一张单子说,“下周一三五再来,两只眼的破裂血管太多,一次已经打不完,你这个确实不能拖了。”我被我爸牵出激光室,双眼仿佛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整个眼部酸软,我睁开眼晃了几下,还能看见,只是画面色调完全乱了。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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