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元年间,甲戌三月,正是那“柳梢绿小眉如印,乍暖还寒犹未定”的时候,南省参议常德甫领命去北京奏事,向皇帝呈报一年粮储、屯田、清军、驿传、水利等事务。一路上是春风拂面,好不快活,谁知道一不小心,走到邢台的时候,得了感冒,恰应了李清照的《声声慢》,所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感冒本是小事一桩,谁都感冒过,头疼脑热一番以后,我还是我。但参议大人得了感冒,那小事也是大事!属下们极尽谄媚,嘘寒问暖,大显溜须拍马之身手,这拍马的最高境界,古代有一篇《屁颂》,就将这类人展现的淋漓尽致。说的是有一个秀才,气数已尽,去面见阎王,不成想阎王偶然地放了一个屁。秀才马上吟诵《屁颂》一篇,说:“高耸金臀,弘宣宝气,依稀乎丝竹之音,仿弗乎麝兰之味,臣立下风,不胜馨香之至。”阎王十分高兴,于是给秀才增加了十年的阳寿,当时就给放回了阳间。
在属下们鞠躬尽瘁之下,终于给参议大人请来了当地名医,医生用了百解散发汗。这百解散的主要成分有荆芥、白芷、陈皮、苍术、麻黄、甘草等,是治疗四时伤寒的时方,有散风寒,解表邪的功效,当时很多医生都喜欢用。《医方考》解读该方说,“伤风宜解肌,咳嗽宜利气,荆芥、白芷、麻黄,可以解肌;陈皮、苍术、甘草,可以利气。《经》曰:辛甘发散为阳。夫六物皆辛甘,则皆解散矣。”服了百解散以后,常德甫汗流浃背,豆大的汗粒如断线的珍珠一般在脸上、背上滑落,属下端茶倒水、洗衣搓背,一边揩汗一边盛赞参议大人的汗出的好,说出汗越多越好,能把体内的毒素和风寒湿邪都驱赶出来,尽显阿谀奉承之态。遗憾的是,在属下的阿谀奉承之声中,参议大人的感冒并没有被治好。没办法,君命难违,时间紧迫,在邢台不能耽搁太久,于是常德甫只好拖着病体上路,一路上每经郡邑,皆请名医诊治,治法大抵相同,出了一路的汗,常德甫感到身心俱疲,勉强到了正定的时候,实在是疲乏无力,不得已耽搁了数日,惊动了总府大人。
总府得知了常德甫的病情,深以为这是正定府现在最大的事情,于是亲邀一人来为参议大人把脉治病,此人就是罗天益。罗天益,元代医学家,字谦甫。河北正定人。曾跟随李东垣学医数年,尽得其传。李东垣身后,他整理刊出了多部李东垣的医学著作,对传播“东垣之学”起到了重要作用。当时罗谦甫恰在正定,随总府大人来为常德甫治病,诊得两手脉沉数,外证表现是身凉肢冷,皮肤出现红斑,大小不一,按压疼痛,面部散在丘疹,皮色无变,口腔黏膜、唇、齿龈散在多个溃疡面,疼痛难忍,咽喉干燥,声音嘶哑,大便不通,精神昏聩不安,困倦欲眠,但却目不能闭,辗转反侧,忐忑不安,那真是吃不好,睡不下,痛苦异常。罗谦甫又向属下询问了常德甫发病治疗的经过,断言这是狐惑病(类似于今天的白塞病),正如《金匮》所言“狐惑之为病,状如伤寒,默默欲眠,目不得闭,卧起不安”。之所以脉沉数而外证表现是身凉肢冷,是由于“热深厥亦深”的缘故。罗谦甫向众人解释说,参议大人平时饭局比较多,盛情难却之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于是落下了三高的老毛病,这是平时有积热在体内,已经有津液耗伤的表现,但是没有受凉还不至于发病,但是这次感冒呢,一开始头痛,身体拘急,发热恶寒,是太阳表证,由于治疗有误,发汗太过,从邢台一路发汗到正定,造成津液的大量耗竭,于是就转属阳明了。《伤寒》云,何缘得阳明病?答曰:太阳病,若发汗,若下,若利小便,此亡津液,胃中干燥,因转属阳明。所以,现在要先用大承气汤泻下,等大便通利以后再用黄连解毒汤泻火解毒,于是咽干、发斑尽减,病去了一半,最后用黄连犀角汤清热杀虫,以犀角清心胃之火,黄连清心脾之火,木香调气醒脾胃,乌梅杀虫收脱肛,仅服数日,蓄热顿化,参议大人又生龙活虎的活过来了,众人皆大为叹服。
疾病小链接
白塞病又称贝赫切特综合征,年,土耳其皮肤科医生白塞(Behcet)首先报告了一种以口、眼、外阴病变为特点的疾病。之后,以他的名字命名此病,这就是白塞病。白塞病是一种全身性免疫系统疾病,属于血管炎的一种,这种血管炎并非由细菌等微生物感染引起的,而是一种无菌性炎症。其可侵害人体多个器官,包括口腔、皮肤、关节肌肉、眼睛、血管、心脏、肺和神经系统等,主要表现为反复口腔和会阴部溃疡、皮疹、下肢结节红斑、眼部虹膜炎、食管溃疡、小肠或结肠溃疡及关节肿痛等。
该病的发病原因不完全清楚,可能与遗传、感染、生活环境有关。目前认为,该病的发病机制是患者在各种发病原因的作用下出现免疫系统功能紊乱,包括细胞免疫和体液免疫失常,嗜中性粒细胞功能亢进、内皮细胞损伤与血栓形成、免疫系统针对自身器官组织产生反应,导致器官组织出现炎症,产生破坏。该病从青少年到老人都可患病,但中青年多见,我国报道患病率约为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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